正確的教育來自我們對自身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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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植根于愛,而非紀律與權威
為了政治上和工業上的理由,紀律成了目前社會結構的重要因素,而由于我們想獲取心理安全的這種欲望,我們便接受了各種形式的紀律,且加以實行。紀律保證可以帶來某種結果,但紀律的危險之一,是制度變得比制度下的人來得更重要。紀律是控制孩子的一種簡易方法,然而,紀律并不能幫助他了解生活中的種種問題。以強制為手段的教育既無法幫助我們了解孩子,也無法建造一種沒有分離和仇恨的正確社會環境。正確的教育,依賴于對孩子的愛。正確教育,意指自由與智慧的培養,然而,如果存在了任何形式的強制行為,以及由此而引起的恐懼,則這項培育為不可能的事。我們年輕時,不論是在家中或學校里,恐懼便滲入大部分人的心中。父母或教師都沒有耐心、時間或智慧,去驅散我們童年時本能上的恐懼——當我們成年時,這種本能上的恐懼便支配了我們的行為和判斷,制造出許多問題。正確的教育,必須考慮到這項恐懼的問題,因為恐懼扭曲了我們對生活的整個看法。解除恐懼,是智慧的開端,只有正確的教育才能使人解脫恐懼的束縛而享有自由——只有在自由之中,深刻而富有創造性的智慧才能存在。正確的教育,鼓勵孩子對他人尊重體諒,而無需任何的誘餌或威嚇。如果我們不再汲汲求取即時可得的成效,我們會發現:教育者和孩子皆可從恐懼懲罰和渴望獎賞,以及其他任何形式的強制行為中解脫。然而,如果在人與人關系中有權威存在,則強制的行為將無法終止。02
正確的教育來自我們對自身的改造對于真正關懷教育的父母和教師,其主要的問題是如何培育一個完整的個人,要做到這件事,顯然教育者本身必須是個完整的人。所以,正確的教育至為重要,不僅是對于年輕人,對于年長的一代也一樣——如果他們樂意學習,而不僵固于行為軌道中。我們本身的問題比傳統上所說的應該如何教導孩子更重要,如果我們愛孩子,我們將會留意,使他們受教于正確的教育者。孩子是“過去”和“現在”兩者的產物,因此他已經受到了限制。如果,我們把自己的環境背景傳遞給他,就會使他和我們的限制永遠延續下去。惟有了解我們自己的限制,而且由此解脫,我們才會有根本的改變。倘若我們自己仍在限制之中,卻討論著什么才是正確的教育,這是毫無益處的。
要了解一個孩子,我們必須在他游戲時觀察他,在他種種不同的情緒下研究他。我們不能將自己的偏見、希望和恐懼投射到他的身上,或是塑造他,使他適合我們欲望中的類型。如果我們不斷地以自己的喜好與厭惡來判斷孩子,必然會在我們與孩子的關系中,或孩子與世界的關系中,制造出種種的藩籬與障礙。不幸的是,大多數人希望以一種使自己的虛榮或個人的特殊反應獲得滿足的方式,去塑造孩子。我們在具有排斥性的占有欲與支配欲中,獲得了種種慰藉與滿足。
了解這項艱澀而復雜的支配欲非常重要,支配欲有許多微妙的方式,而且它根深蒂固地自以為是。在無意識中,那種隱含有支配欲的想幫助他人的意圖,是很難被了解的。有了占有欲,愛能存在嗎?那些我們想加以控制的人和我們之間會有心靈的溝通嗎?支配欲,是利用他人以達到自我的滿足,而一旦我們利用他人,便沒有了愛。
有了愛,便有了尊敬,不僅是尊重孩子,而且是尊重每一個人。除非我們深深地有感于這個問題,不然我們將永遠尋不出正確的教育方式。僅僅技術上的訓練必會造成殘酷無情,而為了教育孩子,我們必須對生活的整體運行有所感覺。我們所思、所為、所言,關系至為重大,因為它們造成了一種環境,而環境不是幫助了孩子,便是阻礙了孩子。
因此,對這個問題至感關切的人必須著手于了解自己,才有助于社會的改造;我們要把建設新的教育當作切身的責任。如果我們愛孩子,難道不會找出一條終止戰爭的途徑嗎?然而,如果我們僅僅使用“愛”這個字眼,而缺乏“愛”的實質,那么這整個人類悲慘處境的復雜問題將繼續存在。解決這問題的方法在于我們自身。我們必須著手于了解自己與他人、與大自然、觀念、事物的種種關系,因為欠缺了這種了解,便沒有希望,沒有方法足以走出沖突與痛苦之境。撫育孩子,需要明智的觀察和留意,專家以及他們的知識永遠無法取代父母的愛。
正確的教育來自我們自身的改造。我們必須再教育自己,不要為任何主義——不論這主義是多么富有正義,也不要為任何意識形態——不論它對于世界的未來幸福多么富有希望,而互相殘殺。我們必須學習憐憫、同情、知足,尋求那至高無上的真實。因為,惟有如此,人類才能獲得真正的拯救。